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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

“南京”同时意指南京大学和南京大屠杀。现在我对南京大学的感性评价挺高的,所以用它意指理工科的东西,从而意指我所热爱的物理学、程序设计,进而意指使我感觉到井然、美、生机盎然的宇宙与智慧。而南京大屠杀这个意象则凝聚着个人在集体非理性中的迷失、人的尊严的被践踏以及可歌可泣的南京“希德勒”们的挺身而出,作者、受者、圣者的三位一体,我用它意指二十世纪给我们留下的永恒伤痕,包括德国的反犹、斯大林的大清洗、中国的文革,尤其包括对还不能谈论的某广场的泊血,(关于这件事,因为最近得到的一些翔实的历史材料,而更加远离对当局的简单指责、愤慨或者失望,更加感觉到对在下的我们自己的反思的需要),我也要用它意指包括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受到的一切不可逆的污染,意指这些污染对人类的存在资格和“人”的存在可能的质疑。

站立于两个南京之间的我不能呼吸,我迫切地需要明白我如何才能做“人”,大写的人,在这个世界,现实地做到。对这个基本问题我的基本回答有两个:一个是继续远离任何成为人上人的企图,因为我已经如此痛切地知道这是多么将错就错,也如此痛切地知道那会使我汇入一股向“非人”境地挺进的大军。并非我心中不渴望在人生的一维坐标中升高,而是我更愿意将人生的波函数坍缩为自己。我愿意放弃那些可能性,让与那些在意人生的一维坐标的人。另一个是美需要我们用丑来织就。我们要使一朵莲花诞生于这个世界,我们必须投身入淤泥,并用淤泥塑出莲花。这既不是说应该美化丑恶的事实,也不是说我们可以不择手段。我无法简单清晰地完成对这个命题的解释,这里我只把这个比喻摆出来。我只是越来越明白,美是织就不了美的。对光明的渴望并不能产生光明,光明的诞生必须经由对黑暗的深陷与挣扎,世间曾有的每一丝光明都是在黑暗中迸发出来的。与黑暗划清界限的唯一结果,是自绝于光明。

宋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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